曾娟总是从叠被子这样的小事做起,教会戒毒人员如何生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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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报记者赵文蒋京洲文/图
人物小档
曾娟
1982年9月出生,四川江油人,中共党员,省女子强制隔离戒毒所HIV专管大队大队长。“曾大队,抱一下可以吗?”一名艾滋病戒毒人员出所前,转过身来向曾娟说,“好,来抱抱。”曾娟笑着回应道,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。
作为省女子强制隔离戒毒所(下称省女所)HIV专管大队大队长的这几年,曾娟对于艾滋病的了解日益深刻。2001年,从法律文秘专业毕业到省女所工作。对于艾滋,曾娟只是知道这种病“会传染,会致死”。2010年,进入HIV专管大队,曾娟不仅要说服自己克服对于艾滋的恐惧,也要向队上的其他民警灌输正确的艾滋病管理观念。
参加工作17年,一半的时间都在和艾滋病戒毒人员打交道。因为她的努力,HIV专管大队的情况有了很大的改观。曾娟坦言,对于家人,她有所亏欠。母亲去世时,她一边上班一边照顾,没能时刻陪在身边;2004年儿子出生,这么些年,她只陪着儿子过了三个春节。
从零开始她学着和HIV打交道
管理艾滋病戒毒人员,不仅要应对她们身体的疾病,更要关注她们的心理。许多戒毒人员因为得了病自暴自弃,使得这个群体的管理成为了省女所里难啃的“硬骨头”。
“有的戒毒人员觉得,反正我时间也不多了,还在乎这么多干嘛,索性谁也不怕。”曾娟告诉记者,专管大队成立初期,经常有戒毒人员闹事,管理难度很大。曾娟也直言,当时认识不够,对于这种集中管理的模式缺乏经验,民警本身有畏难情绪和恐惧,这些都让管理更加困难。“其实换个角度想想,一个人只要活着,又怎么会对生不抱希望呢?她们只是因为得了病,感到绝望和自卑,就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把自己包裹起来,不再与人接触罢了。”曾娟说。为此,她选择了与艾滋病感染戒毒人员一起锻炼,一起活动,刻意去做出拉手、搭肩这些亲密的接触,就是要告诉她们,她们并没有因为疾病而被人抛弃。“从理性上来说,我肯定知道这些行为是不会被传染的。但是更加细枝末节的东西,我当时也不是很清楚,所以害怕其实也是有的。”曾娟从来没有把这点小心思在艾滋病感染戒毒人员面前表露过。“我下班就去网上查资料,或者问这方面专业的同学。久而久之,也就平常心了。”曾娟说。
另一方面,曾娟又把自己学到的这些知识向戒毒人员和民警讲授。她告诉一些刚入所的年轻民警,“你们对这个病有一些想法,很正常。但是戒毒人员的心理也是脆弱和敏感的,你们要学会自己克服,不要在她们面前表露出来。”而对于戒毒人员,她也时常灌输“保护他人就是保护自己”的观念,教会她们如何正确处理人际关系。
职业暴露她选择默默承受
诚然,艾滋病在日常生活的一般接触中并不会传染。但在戒毒所这个特殊的环境,从事专管工作,客观的暴露风险却是始终存在的。
对于曾娟的选择,家人明确表示过“不支持”。母亲曾劝她,给领导打报告申请调离岗位,曾娟却觉得“你不去人家也要去,人家要走你还是得去”这样的想法,拒绝了母亲的建议。
母亲无奈,只好对她说:“那你以后就少回来一点吧。”曾娟深知,母亲绝对不会对自己说气话,所以这番话多半是认真的。这让她觉得有些哭笑不得——这话的背后是家人对艾滋病的恐惧。
2013年3月,一名艾滋病戒毒人员告诉曾娟自己大腿在流血。曾娟立即脱下警服为其止血,并护送到医院。这种血液的接触,如果身上有伤口是可能传染的。曾娟告诉记者,还有一次收治戒毒人员时,这名戒毒人员不愿意接受管教,情绪很激动,大叫“我是艾滋病,你们不要动我”!曾娟带了大队上几个戒毒人员过去,对她说,“我们都有艾滋病,怕啥子嘛!”这名戒毒人员一听曾娟的话,态度顿时软了不少。曾娟回忆起这件事,笑道:“其实我说的是和我同行的戒毒人员,结果她恐怕理解错了,以为我也是艾滋病了。”
对是否会被感染,曾娟也曾担心过。但她却想得很洒脱:“如果真的被传染了,大不了我听我妈的,就一直在这里工作不回去了。”
家庭生活她自认有所亏欠
工作17年,曾娟对家人是有亏欠的。
2015年,母亲被诊断为肺癌住院。曾娟本想请假回去长期陪护,但是这么多年来,她从来没有因为家人生病而请过长假。如果这次自己请假,母亲就一定会发觉她的病情已经非同小可。
为了瞒住病情,曾娟选了一个“笨办法”——上一天班,回去一天。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年底。一个寒冷的冬日,曾娟从成都买药回来,却被医生告知母亲快不行了。“那个晚上,我妈这么要强的人一直喊疼,我就让她靠着我休息。一晚上出了好多汗。第二天早上,我妈就走了。”曾娟回忆说。
说起儿子,曾娟想起了一次开家长会的事。有一次儿子考了年级第二,老师让她讲讲教育儿子的经验。“我觉得很羞愧,这么多年我真没怎么管过他,教育经验之类的更是谈不上。”曾娟说。
随着省女所的搬迁,曾娟离家近了些。有的时候,周末还可以回去看看。最近她给儿子打电话,说周末回去看他。儿子却说周末和同学约好打球,不用她管了。曾娟有些失落,却也不好说什么,便在电话里嘱咐,出门注意安全,过马路要好好看车。儿子却回答,“知道了,我多大的人了,难道还不知道这些吗”?放下电话,曾娟有些怅然:在她的心里,儿子应该还是一个需要她陪着才敢上街的小孩子,而现实是,他如今已经能够独自一人骑着自行车满城跑了。“我多想他还是个小孩,还需要我来照顾,我还能陪着他一点点长大。”曾娟说完,默默擦干了眼角的泪水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