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理专家周利
戒毒人员的“周妈妈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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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利的任务,就是带“迷路的孩子”找到正确的路
本报记者赵文蒋京洲文/图
人物小档
周利
1978年10月出生,四川广安人,中共党员,省女子强制隔离戒毒所四大队教导员。
周利是省女子强制隔离戒毒所(以下简称“省女所”)四大队教导员。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,更是戒毒所里许多戒毒人员口中的“周妈妈”。
2002年,学习心理咨询专业的周利来到省女所工作。心理专业的教育背景让她具有更强的感受性,在她眼中,这些戒毒人员不过是一群“迷路的孩子”。她常愿意听戒毒人员的倾诉,为她们的故事或悲或喜。时常倾听,永远关怀,让周利在戒毒人员的眼中有些“不一样”。
在心理咨询这条路上,周利走得比常人想象得更远。2008年,她通过心理咨询师二级考试,成为省女所第一名二级心理师,并入选省级心理矫治专家库;2016年参加人本主义心理咨询连续培训,为成为一名注册心理咨询师而努力。她坦言:“这份工作,很伟大,也很无力。你能走进一个人的心里,却未必能改变她面临的处境。吸毒很多时候并不是一个个体性的选择,而是环境所导致的结果。”“我能做些什么呢?我只能把我的电话留给每一名出所的戒毒人员,告诉她们以后面对苦难面对挫折,想要陪伴和倾诉时,请在毒品和我之间,选择我。”周利说。
“她们是时代的阵痛”
“失管的女孩”——这是周利对所里戒毒人员的一个总称。
“年龄不大,吸毒史却很长。”周利告诉记者,这是目前所里许多戒毒人员情况的写照。这群年龄大部分都在20-30岁的女孩,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,过早地脱离了家庭管教。在面对社会的洪流时,失去了辨别能力,有的就选择了毒品。
干了16年戒毒民警,周利见过太多这样的女孩。而吸毒,带给她们的伤害远远不止成瘾这么简单。“吸毒往往伴随着滥交,随之而来的是流产或过早生育,以及艾滋病等风险。”周利说,这对年轻女性的身体伤害是很大的,有的人还因此切除了卵巢或输卵管,永远失去了生育的机会。“这些孩子是‘时代的阵痛’”。周利认为,一个人做出吸毒的选择,有时真没办法去责怪她的一念之差。周利向记者讲起一个故事:李某原本是个学习成绩优异的女孩。高中时,父亲得了癌症,为治病花了许多钱。李某想要退学打工,没有得到允许。她就选择在学校里闹事打架这种极端的方法谋求退学,结果在外面打工时染上了毒瘾,被送到了戒毒所里。“她告诉我这个故事时,我也哭过。”周利回忆起这个孩子时,眼眶有些发红。也许这种做法在我们看来,或者幼稚,或者不可理喻,但是对于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,她能想到什么办法呢?也许有谁能够尽早地介入干预,故事的结局可能会不同。“后来,这名女孩出所了。她给我打过一个电话,告诉我她想结婚了。父亲因为癌症已经时日无多,她想给父亲一个交代。”周利叹了口气。
“请在毒品和我之间选择我”
“对我们来说,最难过最失望的时刻,就是看到以前某个出所的人又回来了,而且还面目全非。”
周利说,复吸,是所有戒毒人员都必须要迈过的一道坎。“有时,我觉得我做的这份工作很伟大:它能挽救人;但有的时候,我又感到无力,就是我所说的这个时候。”周利告诉记者,毒品的危害,恐怕没有谁比亲身体验过一次的她们更清楚。但同时,她们对生活和未来感到迷茫,缺少了支持,她们就很可能再去寻求毒品。“我偷了一次嘴。”某一天,曾经的戒毒人员李某某给周利打来电话。这让周利的心一下子像被揪住了一般。李某某在电话里倾诉说,自己出去后真的很想改好,但是父母对自己又担心又提防,压力很大,似乎又回到了选择吸毒前的那种环境。为排解压力,没忍住,又吸了一次。
周利想,既然李某某能够打电话给我,就说明她有悔改的愿望,必须尽可能地去引导她。周利在电话里告诉她,一次复吸成瘾性并不严重,只要控制住自己,还是可以恢复。同时,周利鼓励她和父母多交流沟通,不要一个人闷着胡思乱想。“你想要人说话了,想找人陪了,你可以打电话给我。我只有一个要求,在你难过需要陪伴时,请在毒品和我之间选择我。”周利告诉她。“我给每一名出所的戒毒人员都留了电话。”周利告诉记者,有的人一直都有联络,有的人联络一段时间就断了。而她最害怕的,是那种突然就消失了的。“这些人怎么了?”记者问道。周利摇了摇头,不愿再多说什么。
“我们是互相滋养的”
“不过,在戒毒所里工作,也有开心的时候。”好像为缓和气氛一般,周利突然抛出了这个话题。
2017年9月28日,周利对这个日子记得很清楚。当天,所里同事带了个小蛋糕,和周利她们正分着吃。大队上有戒毒人员路过看到就问,今天是什么日子呀?周利开玩笑地回了一句,“我生日呀!”
晚上,周利值班时,突然被一名戒毒人员叫了出去。走进大队活动室,一群戒毒人员拥上来,唱起生日歌,还端上一碗泡好的方便面,送上一张简陋的贺卡。“她们在戒毒所里没有什么别的东西,方便面算是仅有的表达。“周利告诉记者,当时她一下子眼眶就红了。又不想让她们看见,就把脸埋在方便面碗里吃面,一边吃一边哭。“我没想到我的一句玩笑,她们却如此认真。当时我把脸埋在碗里,心里想,我还能怎么样呢?我还能为她们多做些什么呢?我只能为她们尽我所能了。”周利说。“我们是互相滋养的。”周利说,“她们都是活生生的人,而不是简单的吸毒者这个符号。她们也是别人的女儿、妻子、母亲,不能因为吸毒这个行为,就给她们打上善恶的标签。我也许不能为她们做更多的什么,只是希望她们出去后再面临和以前相同的情境时,我能给她们一个多的选择。” |